如果没有那个东西,这船人早就各奔东西烟消云散了吧?
没人在乎她去南方险地是为什么,也没人在乎已经为此而死的厄德和生死不明的贝蒂纳伯爵。
当然,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水手和佣兵只是雇佣关系,若弗雷和阿里亚斯则是受困于奴隶契约。
艾丽斯心里清清楚楚,她也不是想要抱怨什么,只是偶尔会感到有些难过,心中酸楚也无人诉说。
现在她的身边已经一个可以信任的人都没有了,而且局势很不乐观,前途渺茫……所有的这些,对于年仅十六岁的少女来说,带来了难以承受的压力。
在迷惘与愁思之中,天空已经渐向黄昏,艾丽斯抬起头,望着橘色的天穹,目光仿佛凝固。
“妈妈……我该怎么办?”
她呢喃着,只感觉眼角开始模糊。
……
艉仓,阿里亚斯径直找到了船上暂时主事的弗朗索瓦,后者正将一张海图摊开,端着下巴仔细审视着。
“有人已经盯上我们了。”
大剑师走到近前,言简意赅。
弗朗索瓦抬头看了他一眼,沉吟半晌,却什么也没说,两人之间维持着一种诡异的沉默。
某种程度上,这两人性格有类似的地方,比如平时都少言寡语,遇事都有年上者的冷静沉稳。
但区别在于,弗朗索瓦只是有些颓废,因为找不到人生希望而对周遭表现得漠不关心,但关键时刻,他还是能做好自己该做的事,职业技能对得起佣金。
至于阿里亚斯……那就纯粹只是漠不关心,仿佛天生的冷漠,基本没人能引起他的注意,除了若弗雷。
“意料之中的事情。”良久,弗朗索瓦才叹了口气回应道。“再等下去,可能之前那伙海盗就会找上来了,黑港并不安全。”
“他还没回来。”
阿里亚斯简单地一句话表明立场,对此,弗朗索瓦也无可奈何。
老实说,一个奴隶角斗士去刺杀贵族领主这种事,没人会觉得有成功几率,即使成功,也不可能逃脱天罗地网的追捕。
他们这是在浪费时间等一个死人。
但是能怎么样呢?阿里亚斯明摆着的不同意出航,公爵小姐那边也不给准话。
弗朗索瓦觉得但凡自己要是还有一点求生的念头,绝对会整夜咒骂这群不知死活的雇主。
嗯,还好他没有。
现在这个破烂般的人生已经怎样都无所谓了,死哪里都一样,临时前还能混个船长当几天,相当不错了。
“随便你们吧,我的意思是,要做好心理准备。”
“好。”
阿里亚斯点了点头,离开船长室。
时间还早,他没什么睡觉的欲望,于是便又来到甲板上,打算吹吹风,顺便警戒下午那些还没死心的探子。
出门,刚好又遇见艾丽斯,公爵小姐端着餐盘,似乎要去给那个俘虏送饭。
阿里亚斯没打招呼,对方也心不在焉,两人擦肩而过。
走到侧舷,大剑师又回过头,看向那位公爵小姐,目光略有些复杂。
他不太明白,很多事情都不明白。
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公爵家的千金小姐,放着纸醉金迷的贵族生活不过,要跨越半个大陆跑去南方险地找死。
也不明白为什么若弗雷好像还挺有兴趣陪她一起去找死。
是的,无关奴隶契约,阿里亚斯看得出来,若弗雷一开始就没打算过毁弃和贝蒂纳伯爵之间的承诺,否则他们一路上有很多机会摆脱这个奴隶身份。
不过这些也不是那么紧要的事情,阿里亚斯看得很开,想不明白就不想。
他以剑为生,也终将因剑而死。
死哪里都可以,不是若弗雷的话,或许会死在那个角斗竞技场。
人生的追求、价值、意义,这些东西他早就失去了,也没什么再取回来的欲望。
对若弗雷感兴趣,是因为他能从对方看到自己已经失去的东西,人总是会被自己没有的东西所吸引的。
“希望你还能走更远一点……”
阿里亚斯呢喃着,不知在对谁说,本就轻微的声音很快被夜风吹散。
……
继铜色的天幕,是灰沉的苍穹,夜迈出一步。
天上的黑暗降临在人间的黑暗上,交缠、重叠,如一片恶毒的泥沼。
泥沼之中挣扎的,是众多的人,他们心思各异、所愿繁杂,以致夜不能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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