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27公里高,600公里宽的大罗天高原,徐徐下落到最底层三十六地的东西,早已面目全非,化作尘土,细风可拂。
虹的记忆里面,对沧浪之战已经模糊,时间过得太久,也过得太慢。龙的记忆似乎并不是很靠谱,他有的时候,想写点东西,有的时候,又懒得动笔,更多时候,是忙得没有时间,好在自己有个好侄儿,昵称叫小石,只可惜姓夏。跟在他身边,不离左右,是为数不多可以说说话的人。
“尸体也不例外,剩下的,都是尘。”虹懒散的靠在散发柔和米白色光泽的垫子中间,右手两指捻着白色棋子,黑色发束银玉冠,双腿盘着,披着亮白色绣八宝金丝蟠龙纹的袍,露出里面宽松的红色底衣和白皙的颈,脸上看不出岁月。歪着左倾,面前在榻上摆着一副围棋,对面是夏石,规规矩矩的穿戴,毕恭毕敬。
龙满百岁,仍是少年,一个叔父天虹,一个侄子夏石,偶尔一起外出,却总被不熟悉的认错。
宽敞明亮的室内很暖,深红色木质的榻下面,铺着厚厚的地毯,像大海一样的颜色,层层晕染,紫铜的三足双耳博山炉里面,时不时冉冉钻出几缕暗香,说不出什么味道,但小石觉得这和叔父身上的气息并不同。今天的阳光透过窗棱照进来,洒在空中,有几颗尘清晰可见。小石不知道叔父说的“尘”,是不是和屋子里面的“尘”一样,凭着对过往的好奇,总想让叔父多讲点曾经的事情,似乎这样就能冲淡现在枯燥乏味的生活。
下旁的两块席子上,面南分别坐着兰下俞和兰以或,两个穿着官服的年轻兄弟,一胖一瘦,正是府上两长史,满头大汗的翻找,桌案上,乱七八糟的堆着纸质的卷轴,砚台和笔夹杂其中,镇席双手大的两块蟠龙石已经被他们嫌弃碍事搬到一边去了。旁边的参军松无亲,幸灾乐祸,故意一脸严肃。偶尔端着茶壶给当今左丞相天虹大人的盏里续水,黄褐色的茶汤冒着热气,被端起,缓缓入喉。
“一曲已了,还没找到?”虹语气虽然是责备,却看不出恼怒,反有笑意。金屏之后的红莲,双手抚在琴上,只是透过镂空的花纹缝隙静静看。
“大人,下官找到啦!”下俞麻杆样的身子忍不住激动的晃荡,官服完全不合身,嗓音倒是洪亮的很,双手举起卷轴,端坐念道:“丁启三年,有善见城庄户散姓之民诉白相长女之夫将作大臣东孚侵田,廷尉春本予以收而待决,无后记。”停下来,目光投向榻上的虹,发现对方只在下棋,似乎并没听,也没有看自己,顿时有些气馁,直起来的身体又重新缩下去,屁股重新坐回脚跟,腿上骨头压得有点疼。
“嗯。”良久,虹点点头,落下棋子,其他人都不讲话,以或顿时发觉自己翻找东西的声音很突兀,手脚越发小心。越着急却越找不到什么,心里面烦躁的很,又不敢表现出来一丝不满,索性停下来,也望着虹,和下俞一起安安静静的等吩咐。
“小石,现在官居何职啊?”
夏石一愣,没想到话题会和自己有关,“叔父,尚书郎而已。”虽不知何故,却依旧恭敬起身应道。
“将作大臣侵田是为自己还是为陛下?”虹又扔出一个问题,挥手示意侄子在身边坐下。
“叔父的意思是?”夏石一怔,刚坐定了,却再次起身,右手拍头,“侄儿明白了。”说罢行礼而去。
“这就走了?”下俞瞪大了眼睛,莫名其妙,扭头向已经推门而去的夏石喊道,百思不得其解。转过头来,却见以或已经站起来,揉着腿,满脸也藏不住委屈,向虹嘟囔,“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下官完全被弄糊涂了。”
“你们都在折腾什么呢?闷在屋子里,肚子不饿吗?”虹还没来得及开口,主薄小幺推门而入,风风火火进来,“快点快点,吃饭不主动,思想有问题,我饿的心发慌。”不由分说,上去拽着虹就要出门,下俞见状连忙把镇席摆正,手忙脚乱的勉强收拾了一下桌子,套上鞋就跟着跑。以或知道小幺脾气,不敢怠慢,只有乖乖跟着。只有无亲想着大人还没穿鞋,连忙一只手提着一只,追上去,“诶诶,靴子,靴子,等一下。”红莲倒是不紧不慢。
“这么一会儿不见,你就饿瘦了?”虹被拉到门口,刚说的上一句话,无亲弯腰正准备帮他套上鞋,却又发现赤脚还没穿袜子,就把鞋塞给下俞,自己飞奔回去拿袜子。
下俞上去扯开小幺拽着虹右边衣袖的手,字正腔圆的说:“穿鞋,着什么急!”
“谁叫他不穿袜子?”小幺恼了,干脆靠在门边对屋子里喊,“红莲,你是个女的,你就不能好好照顾大人吗?”
“我是大人的暗卫,又不是他的侍女!还要管他穿不穿袜子?一个老头,又不是几岁的孩子!”话音还没落,摘下头上的珠钗就朝小幺甩过去。
“胡说!龙虽百岁,仍是少年。大人才不是老头子!你哪只眼睛看到他老?”小幺嘿嘿两声,接过珠钗,故意在虹面前左摇右晃,“你说他老,岂不是把我也得罪了?我们可是同一年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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