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与葡萄
我被那幽深的目光看得满身不自在,连忙别开了眼,就听他自嘲的声音接着响起,“可朕惟有江山而已。”
我有些慌乱的看向师父,只见他冲我安抚的一笑,向韩恪深深一揖,“弦照愿助皇上。”
我们在韩恪的大帐中枯坐了三日,终于见到了葡萄。
他伴着一阵凄厉的夜风而来,秋风如刀,划在我脸上淡淡的疼。他顶天立地的站在那里,绿眸银发,神情阴鹜冰冷。他转眼间就杀了两个对他不甚恭敬的侍卫,一个妖艳绝伦的女子站在他身边,仰视微笑,紫色长发缓缓飞扬,正是魔姬。
他看我的眼神干燥冰冷,像是十二月平原上刮过的烈烈北风。
我的手心微微出汗,胸中原本的千言万语却因他那冰封的眼神都哽在了喉咙里。只化成一声轻轻的叹息。
真的,物是人非了么?
我不敢感到悲哀,便颇低落的目送他和师父韩恪走进室内,关紧房门,室内的烛火忽明忽暗,在窗纸上映出三个男人截然不同的剪影。
却是同样的卓然。
同守在门外的魔姬冲我嗤了一声,她说,“你当你是谁?”
你当你是谁?卫潇潇,你以为此时的魔君会乖乖的听你的话么?你以为你一个凡人真的能逆转这天地的命运么?可笑!
然而魔姬,这些话,我已经在心里千百遍的唾弃过自己,所以你这一声嘲讽,对此时的我来说,就如一拳打在棉花上,不痛不痒。
我虽知师父不会真的去帮韩恪,他想要的和我一样。然而韩恪的智谋,葡萄的狠厉,天帝的阴谋,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一个人能抵挡的了么?
我静静站在窗外,看烛火灭了又亮几个来回,月亮悄悄落下,东方的天上,撕扯出一片鱼肚白。
我几乎站着快睡着了,师父他们他缓缓走了出来,看见站在门外的我,似乎吃了一惊。
他走至我身边,扶住我的腰,嗔怪道,“不是要你先睡的么?”
我摇了摇头,目光穿过他的身子去看葡萄,心莫名其妙的一片冰凉。
师父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心思,冲我扮了个鬼脸,好看的眉毛和眼睛挤在一起,怪异好笑。
我挤出了微笑,心却有些麻木,师父,师父,这一切真的不是我们能阻止的么?我们回来是错的么?
见我久久不语,师父还是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索木已经不是从前的索木,潇潇你不要妄想会说服他。”
我木讷的点了点头,脚步随他而游走。
一切,都变了么?
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依稀梦见自己拿着伏羲帝赠的九转清音铃,去了止国的军营。
我甫一落地,便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手握玉箫,骑在战马之上。他两旁的兵士按照他的指令,忽而结成一队,忽而散成扇形,忽而以盾护体,忽而刺出长枪。
我隔着这操练的士兵,突兀的站在他面前,他还如记忆中的一般,白衣胜雪,淡定优雅。
他抬起头,也发现了我,愣了一愣,便挥手让操练的士兵停了下来,跨着战马,跃过众人,径直向我的方向冲了过来。
他停在我面前,笑容依旧隽永,眉目之间却有沧桑。
我喃喃的问他,“一定要打仗么?一定么?”
他不答我。
笑却无限扩大,仿若在嘲笑我的幼稚。
我一身冷汗的坐起身来,梦醒。
师父睡在我身边,面容恬静安详。
我紧紧的攥紧被角,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披衣起身去找葡萄。
他住得屋子离我不远,穿过几个回廊就是,他屋内的烛火还微微亮着,我却在门外徘徊,脚步游移,手放在门上又放了下来,不知该说些什么。
直到房门‘吱呀’一声由内打开,葡萄走了出来,在晨曦的光芒下俯视我。
他说,“潇潇。”
我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你还认得我?”
在我的惊呼声中,他一把把我拦腰抱起,胳膊像是钢筋一样坚硬,结结实实的弄痛了我。
他见我额头上冒出冷汗,愣了一愣,把手搭在我的脉搏上,半天,沉默不语。
“你怀孕了,为何还要回来?”他将我放在床榻之上,动作轻柔了几分,语气却是一样的充满戾气,丝毫不能缓和。
“葡萄,你能。。。”我揉搓了半天衣角,腹部的疼痛也渐渐缓和了下来。
“我不能。”我的话只开了个头就被他打断。
“潇潇,男人的世界,你不会明白。”他这样说。
男人,永远是征服与被征服么?男人的世界就容不下脉脉温情,只有血腥杀戮么?我很想这样大声的反驳他,可是话却哽在咽喉。
因为我第一次如此清醒,如今我说什么都是徒劳。
“葡萄,你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天帝的头颅,那是他给我的耻辱。”他昂起头,优雅骄傲,一字一顿,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他是个太骄傲的男人,骄傲的这世上任何情感都不能软化。
他生,为了尊严,他死,亦是为了尊严。
“卫潇潇,我不会活的像你那般糊涂的。”他仍旧一脸鄙夷,话却多了起来。
我从背后抱住他,把脸颊贴在他宽阔的脊背上,泪水一点一点的洒下,我不想葡萄去和天帝争斗,我不想葡萄有危险,我不想他变成现在这个冷漠的样子,我要他还是从前的葡萄,在我怀里流口水撒娇,我要他永永远远这样幸福快乐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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