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元旦。
江语醒来的时候习惯性地摸了一下床边, 没有熟悉的温度。
猛地睁眼,看了一眼空空荡荡的床头,突然想起怕江让大嘴巴说漏嘴,昨晚上狠了狠心把残疾人男朋友赶回了自己家睡。
刚起床收拾完自己, 果然响起了门铃声。
江语看了一眼腿边的小狗,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说明门口是它的大熟人。趿拉着拖鞋走到门口, 懒得看猫眼, 直接拉开了大门。
人模狗样的哥哥斜倚着门框,手还停留在门铃按钮上。
见她开了门, 侧身从缝隙钻进大门。原地跺了跺脚,擦得锃亮的马丁靴抖下白色的星星点点, 一触及地板就化作了水珠。
劲风从她身边刮过,随江让飘进屋子的寒冷空气带着一丝湿气。
江语嫌弃的往后躲了躲, 眼神透过玄关处的玻璃窗向外看去,“下雪了?”
“昂, 我大老远的特意来接脑残妹妹和手残妹夫,感动不?”
江语不屑地嗤了一声,斜觑着他,“不好意思,这里没有你的脑残妹妹,也没有你的手残妹夫。”
正在换鞋的男生两指勾起鞋架上的一双男士拖鞋, 揶揄道, “不是说没同居么, 这是什么?”
江语眼皮跳了一下,“楼上的客人下来玩光着脚么?”边说边往屋子里走,心里感叹着还好阳台上他的衣物昨晚上都收拾进柜子里了。
屋子里开了地暖,江让换完鞋子又把沾着湿气的大衣挂在门口的衣帽架上,伸着懒腰走进客厅,“这么冷的天,还真不想出去。”
小姑娘盘腿坐上沙发,打开电视,“那你大可以在被窝里赖到下午再来,这么早过来居心何在?”
“好妹妹,这不是想在你这蹭一顿午饭么。”
说得好听,江语心里呸了一声,从他进屋开始到处东瞅瞅西看看,瞎子都看得出来,他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明明是借着蹭饭之名捉奸来了,还好她足够了解这个哥哥,提前做好了防御措施。
手里的遥控器冷不防砸在他身上,她从沙发上爬了起来,“我带haru下去玩会儿,狗生还没见过下雪呢。”
说着进了卧室,等她出来的时候,江让一看,小姑娘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羽绒服,帽子,围巾,手套一样不落。
嘴里发出“哇哦”一声,辣鸡哥哥翘着二郎腿笑道,“明明是你自己想玩雪,非让我们haru背锅。”
啧,被他看穿。
江语拧了拧眉头,生活在难得下雪的南方,为什么眼前这个同样和她一个地方长大的哥哥对突如其来的大雪一点都不兴奋?
她还记得小时候,有一年下了很大的雪。江让带着她在雪地里撒丫子奔跑,江语第一次体会到课本里面写的脚踩在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是什么样子。
两个人玩着玩着就在雪地里打起滚来,江语一屁股坐在雪地里,由于捏雪球,手指被冻得通红,她使足了力气朝哥哥扔去。雪球擦着江让的羽绒服就散落在他身后的雪地里。
那时候也还丁点大的江让,手里捏着偌大的雪球,眼睛仿佛闪着光,笑兮兮地招呼妹妹过去,“阿语,快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哥哥一定是发现了雪球里的小精灵!
江语不怕冷地手脚并用爬了过去,瞪大了眼睛好奇地盯着哥哥手里的雪球。
“阿语,闭上眼睛。”
“好。”
不疑有他,江语乖巧地坐在雪地里闭紧双眼。
“1,2,3!”
不等数到三睁开眼,小女孩突然觉得背后一凉,冰凉刺骨的雪球一遇到她温热的脖颈就化作雪水,顺着她娇小的后背流了一身。
“啊!”冻得大叫一声,江语睁大眼睛,看着眼前江让贼兮兮的笑容,还有手心尚未化开的雪球渣。贴身的秋衣湿哒哒地紧紧贴着她的后背,就像被扔进了一个冰窟窿,小姑娘忍不住“哇”得一声哭了起来。
故事的最后,当然是江让被爸妈狠狠揍了一顿。
而她,因为这件事感冒了好久。
小时候,她心眼特小,锱铢必较。可是再也没有碰到过哪一年,下起像那时候一样的大雪。直到长大后,每次下雪,她都会想起被江让欺负的那一回,不过已经没了报仇的心,只是每年期待下雪的心情,从未改变过。
眼前江让欠揍的笑容这么多年倒是没有很大变化,江语送他一个大白眼,给haru穿上背带就出门去了。
外面是真的很冷。在有暖气的房间待习惯了,虽然全副武装着出门,她还是忍不住迎风打了一个喷嚏。
漫天大雪还在纷纷扬扬地下着,可南方的天气湿气太重,雪花总是碰到地面就化作了一滩水珠,明明这么大的雪,除了绿植上,路面倒还没有积起来。
小狗也是第一次见到下雪,对着天上掉下来一片一片冰冷的雪花好奇地很,仰着头“嗷呜嗷呜”叫唤着。就像在和它玩游戏似的,一有雪花掉到身上,haru就在大雪中扭动身子,使劲把身上的雪花抖干净。
雪花一片片堆积在草坪上,小狗跳上花坛,好奇地用爪子拍打灌木丛。灌木一抖,哗啦啦散下一地白。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冰冰凉凉,一下就化开了,像姐姐夏天吃的冰激凌。
初次见到下雪的小狗异常兴奋,恨不得整个身子进去打一个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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